【格艾】離別曲、清水純情(?
(慎:角色崩壞、校園設定、舊文重修)
(慎:角色崩壞、校園設定、舊文重修)
叮叮噹噹……
熟悉的聲音從上層傳過來,卻又是顯得那樣的朦朧陌生。
「這時候除了我這種學生以外,還會有什麽人在呢?」還要,是在琴房彈琴啊。
總覺得是件稀奇事呢。
黑髮男生穿著單薄又皺巴巴的襯衣,連領帶也不好好繫上。搔了搔頭,他苦笑的自言自語:「還不是挺好聽的嗎……」側耳傾聽,希望能夠聽得更清楚。他自問並不是一個優雅得會聽音樂的人,但也不僅喜歡上這琴音。
並不是什麽難彈的歌曲,但是明快而溫柔的節奏,他本身也不討厭。
於是便踏著輕鬆的步伐,他步上樓梯,往上層的琴房走去。
在這座妖精學院裏面,會彈琴的人不多。畢竟他們本來就不是一件有氣質的學校,甚至在坊間流傳著「幹架校園」的名稱。學生們也沒有什麽微言,反正這是事實就是了,否定也沒有用。或是說,他們樂於在這種吵吵鬧鬧的日子之中度過。
所以格雷.弗爾帕斯塔才會詫異於這陣悅耳的聲音。
而且,這時候應該所有人都在禮堂裏面,聽著校長那不知言語為何物的無言演講才對的。
除了他這樣不守法紀的學生才會翹掉的。
他清楚自己根本無法在那種凝重的氣氛之下自已。他討厭看見別人的眼淚。但是這一次,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看到熟悉的友人低著頭、看著鄰座的同窗偷偷拭淚之類之類的,他很討厭。
垂下眼簾,不知為何,有一種想要歎息的感覺。
現在已經是春天了,一個櫻花盛開的三月。即便歎息,也只是一道看不見的氣流而已,不像是隆冬時候的,能吐出那樣迷幻霧靄。
也就沒有那樣的詩意了。
想著,格雷不禁苦笑一下。
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麽會突然的有這種想法。大概,是氣氛使然吧。
真的不像是自己。滿怪異的。
加快腳步,很快就走到學校裏面除了禮堂以外唯一放置了鋼琴的房間前面。
房門是黑檀木製造的,是一種價值不菲的材料。據說是初代校長爲了使校園裏面的學生有點氣質,而特別製造的,說是想讓他們接觸音樂,陶冶性情。不過看來沒有用處就是了。
學生基本上是不會接近這一帶的。美術室、琴房等等,這一些的藝術都在校園冷清的一角,沒有人想接近,也就是一個塵封的地方。既然沒有人使用,連老師也懶得管這邊的了。
校園裏面被塵封被遺忘的角落,竟然洋溢著從未見過的生氣。琴弦震動,撥醒了沉睡的空間。
有點單調的墨色反射出複雜的紋路,交錯,糾結。
琴音在這裡,顯得十分清晰。隔著這一扇門,就是鋼琴了。他不禁有點猜想坐在琴前的,會是何許人也。
輕輕地,握拳的右手在門上敲出了清脆的聲響。但是琴音沒有因此而停下。想必是演奏的人實在太過投入了,沒有聽到。
既然沒有聽到的話,就不如直接推門進吧。
但是當他的手碰到那冰冷的門把的時候,就停下來了。
如果這樣魯莽的闖進去,裏面的人一定會因為訝異而停下手中的樂章。說真的,不太願意這樣打擾別人的,結果就維持著這個姿勢,打算留待音樂停下。
節奏依然是那樣的溫柔。輕柔的像是一道涌自清泉的流水,清醇而甜美。
讓人不禁沉醉其中,停下沖忙的腳步享用這道泉水。
冥冥中,樂句的抑揚頓挫開始往著寂靜去。
他知道,要完結了。
深呼吸了一下,他將手放在黑色的門板上面,輕輕地,敲了下去。
剛好,就在樂章的最後一個音。
「叩、叩……」只有兩下,卻在落幕的寧靜之中淡淡迴蕩。輕柔,卻足夠讓裏面的人聽見。
明顯的,室內的人完全的靜下來了。應該是沒有預計到有人會到這樣偏僻的地方來找他一樣,頓時不知所措。
果然是一個人自己溜上來玩的啊……無奈地笑了笑,格雷到現在依然不知道就在這塊門板後面的,究竟是會是一個怎樣的人。是同學?是老師?他不知道,也沒有猜測的頭緒。
於是他沒有動作。站在玄色的門前,望著那交加的木紋,手撫在那冰冷的手把上,只是默默的等待著裏面的那人給他回應。
他不知道爲什麽自己會想來找出這人的身份。只是一時的興致所致?又不像是。惟覺得心底裡有一種衝動而已。說不上話來,那究竟具體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未試過的勇氣在心底蔓延開去。
「抱歉,能否開個門……」聲音從喉嚨擠了出來。此刻,他覺得這一句比任何話都要難說。佇立原地,他也不知道一時的窘態是從何而來,恍惚將體內的勇氣都抽光了。
沒有回應。
「呃……抱歉。」他知道自己要弄清對方身份,但是這股無聲卻令他退縮。但是就這樣離開是不可以的。至少自己的面子不允許。
但依然的沒有回話。微妙的緊張感包圍了格雷。
啊啊,自己這一次究竟是在做什麽啊……總覺得做了一件很無聊的事情。
想到這裡,頓時覺得自己此刻像是一個白癡了。一種羞恥感從心底裡升起來,格雷想要立即逃離現場。
不過這樣的話,會更加對自己不利吧。
「假如是打擾到的話,那我還是先走好了。」
自己究竟在做什麽啊!我上來這裡探個究竟已經是反常的了,還要不光明正大的逃離現場,根本不是你的作風吧,格雷.弗爾帕斯塔!
整個腦袋還在自己的混亂之中,格雷不自然的轉過身子,背向那墨色的門板。明明只有一線之隔,卻總不能這樣闖進別人的空間吧。
儘管嚴格來說,這是學校的地方……
——嚓咔。
是開門的聲音。
格雷瞬間覺得自己被石化魔法打中了,動彈不得。這是連他自己也解釋不到的反應。但是他依然背對著對方,畢竟實在是太難為情了。愛面子的他啊……
「呃……」可怎麼說也是自己先叫人出來的,總要給一點反應吧:「歌曲,彈得很好聽。」而一時之間,就只能想到這樣沒趣的讚賞方式——這點上,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是一個不解風情的人,雖然怎看也比納茲那傢伙好。
「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愛搗亂的學生——格雷.弗爾帕斯塔。」一把略沉的女生敲響耳膜,總覺得,有點熟悉:「你還在這裡幹什麼,現在正是典禮當中,請立即回到禮堂。」蘊含惱怒啊……
赫然,格雷覺得自己聽到了身後傳來理智線快斷掉的聲音。這種聲調,這種語氣,這種口吻,走遍整個妖精學園,也只會找到一個人擁有這樣的霸氣。看來他惹上了一個自己原本打死也不想去面對的人。
「呃……呵呵,我迷路了。」這時候,再爛的謊言也要拿出來用,畢竟他還不想英年早逝。對,面子要緊,但生命更要緊。
沉默兩秒。
這陣陰沉的空氣絕對不會是什麽好的徵兆。黑髮少年做好了覺悟——這麼多年了,他當然認得出這股暴風雨前的低氣壓。卻說是認得,也不說明他能活著離開。
該死,早知道如此就拉上納茲讓他幫我擋住煞氣啊。英明如我死掉也得要有陪葬品吧!
謎樣的後悔在心裡湧現,格雷一直不敢轉過身,冷汗潸潸流下,讓他有一種立即掉下衣服逃走的想法。據說這是從巨熊的目光中逃離的好方法之一,不過不用腦子想也知道這種無聊方法成功的可能性是零。
然而,據說人在絕境,要背水一戰的時候,總是能夠發出令人驚歎的能力。
強逼自己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格雷.弗爾帕塔斯將至生死於度外。伴隨一個一點都不優雅的轉身,說了一句:「哎呀,想不到艾爾莎小姐你也會彈鋼……」
話未說完,就已經被一個拳頭塞住了。
「格雷你這混帳!」就是在這陣怒吼聲之中,少年的臉就在一次迎接了「血的教訓」。
在這樣看來,或許臉皮厚也是一個優點。
被連老師也會退讓三分的風紀委員長——「妖精女王」艾爾莎.斯卡雷特揍了兩拳以後還能站著,這個功勞有賴格雷本人幾乎不隔三天就會被狠狠的教訓一次,故此耐揍能力堪稱學園一絕。
究竟自己是爲了什麽而這樣反叛的呢?連他也沒有答案,只是漫無目的的巡迴著作惡與被教訓的輪迴裏。
與目無表情的格雷對視著,艾爾莎也開始覺得有點煩躁了:「你這樣不會改正的學生真的叫人討厭。」附上一個平時不會露出的冷笑——不知為何的,突然想要將自己的想法傳達給對方。儘管自己也無法得知那一句才是真心的,哪一句才能好好地跟別人相處,她就純粹的不想對這個男生低頭。
「也是的,我也知道我這樣的學生跟你是水火不容的啊。」格雷心底裡其實覺得現在窘態比起以前真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打從第一天見面開始就是了。愛好正義的你,和作惡多端的我。本來就像是兩極,所以在你的心中,這樣的我早就是壞學生的榜樣吧——是分離的惡作劇,居然讓腦袋填充了纖細的傷感。格雷下意識覺得麻煩又可笑。
「那你還不改?」冷酷的語氣透出一絲無奈。看來連艾爾莎也不得不承認這同學有時候也會令她很苦惱的。
緘默兩秒,才答出一個更加欠揍的答案:「習慣了。」
格雷很清楚自己再次聽到了熟悉的斷裂聲。
一個直拳飛過來,不是他不想避,也不是他不能避,而是他覺得自己不應該避開。
但這次他可是「有備而戰」,絕對不會再讓自己的鼻樑受創。
「那麼親愛的風紀委員長又為何在這裡出現呢?」閉上眼睛,喉嚨擠出句子。
的確照理說,她應該是在執勤的吧,就跟平時一樣。
而事情就跟格雷的猜想一樣,拳頭在半空中停下來了。艾爾莎的回答是簡短的一句:「申請了。」便轉個身往琴房走回去。
「喂,這種事情也能申請的嗎?」總覺得很彆扭。說是風紀委員長,也應該是沒有權力在今天這樣做的吧。
將話語後半續吞回肚子裡的格雷徑直跟了進去。
至少他直覺對方沒有用力關上門是一種邀請。
爲什麽自己要進入那間多年也不會造訪一次的音樂室?如此問著自己。
但卻尋不著答案。
他只是純粹的抓著正在關上的門,就踏出腳了。
而進入了陌生空間的格雷,目光繞著黑白間奏的「密室」轉了一圈。他覺得自己從未到過這個地方。
——但明明就一直都處在同一個空間。甚至,離開自己不到五百米。然而,沒有試過去接觸。
「在發什麽呆。」不是問句,只是淡然的陳述。艾爾莎心裡也有個底知道格雷沉默的原因。的確,一般學生對這裡的認識幾乎是零。
「不,只是想知道你爲什麽不像以前那樣在我想要進來打擾你的前一刻就立即把我擋在門外。」晃神中,沒有經過思緒,唇間吐出的話語是連格雷本人也沒有想過的:「有點不像是你的風格而已。」
這次,艾爾莎保持沉默了,也沒有採取任何動作,靜靜的,坐在那座白得發亮的三角琴前。
驚覺自己的無禮,格雷開口就是想要道歉。
「風格嗎?」然而少女打斷了那歉忱:「在大家眼中我就是這樣的人啊。」默默望向少年,不禁露出一絲笑。
是苦笑。
繼續的,她道:「這也應該是意料之內的吧……」
作為風紀應有的「惡」。
尤其是在男生們面前。
她歎了一口氣,便移開視線了。
我又說錯話了嗎……
格雷想,並搔了搔頭。他瞭解,或許他倆沒有過一次正式的交談。佔據記憶的相處,也只是她來打擾自己的惡作劇,或是自己找茬而已。如此獨處、對話,搞不好真的是第一次。
不諳安慰別人的他也保持沉默了。
「啊,對了,你想聽嗎?我彈的琴。」生硬的氣氛令人不禁靦腆,爲了不讓對方發現自己有所動搖,艾爾莎低頭,發出了邀請,即便她並不喜歡在別人面前做這種事。
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格雷聽了,一時反應不過來。但少女一言不發的,將修長十指擱到黑白相間的舞臺之上。
這是另一首曲子。
白得發亮的鋼琴沒有打開琴蓋,反而是在上面放置了一簌繡球花。
稠密小花白偏藍,與之相映的,是心碎的聲音。
格雷苦笑。他沒有聽過這曲子,也不知道其背景。他能聽到的,就只是裏面的祥和悲傷。不激烈的樂句,意外的跟平靜的少女相襯。
每一個小節的前進,就是通往結局的每一步;每一天的流逝,也是邁向分離的每一個戲碼。童話也是有完結的一天。都多少年了?沒有人記得。在學校的相遇,是開始,大家也只是希望,有好的開始,就有好的結束而已。
奢望著直到永遠,都能不忘記在這裡曾經見證過的每一個奇跡。
悲傷的音調,竟包含熾熱情感,編織出熬心的音符。
少女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裏面,忽略了少年從未說過出口的那句讚美。可對他而言,鋼琴在她手中,已經道出了自己的心聲。
不知何時,一陣微風吹來,送進了兩瓣纓紅飄落在純白之上,卻讓離別的笑容沉澱在漆黑的深處:
「跟你一樣美呢,這首曲子,艾爾莎……」
離別時已至,漣洏亦徒然。
再見了。
櫻如雨灑落,紛飛窗外,已經為你流下了淚。
唯盼此際分離非永別。
黑髮少年輕力拔起了綉球花的一片萼片——為淡藍綉球上挖空了一小塊——帶走一片希望,留下屬於那瓣他的初春粉色約定。
粉紅影子因午後西斜的日光而留下了生命最後一刻的光輝,刻畫出被遺忘的音樂室裏面的一段故事。
哎呀呀,又變得傷感了呢,格雷暗暗自嘲。
明明都已經打算瀟灑果斷離去的了。
放在金屬手把上的右手,被擡到了那剛被鐵拳親吻過的臉孔上,拭過了狹窄的視線,感覺到的是溫暖的鹹。
跳躍的音符交織出的句子,卻從未停下。
滴答、滴答,不複返的時間打著樂曲的拍子,悄然流逝著。
【END】
熟悉的聲音從上層傳過來,卻又是顯得那樣的朦朧陌生。
「這時候除了我這種學生以外,還會有什麽人在呢?」還要,是在琴房彈琴啊。
總覺得是件稀奇事呢。
黑髮男生穿著單薄又皺巴巴的襯衣,連領帶也不好好繫上。搔了搔頭,他苦笑的自言自語:「還不是挺好聽的嗎……」側耳傾聽,希望能夠聽得更清楚。他自問並不是一個優雅得會聽音樂的人,但也不僅喜歡上這琴音。
並不是什麽難彈的歌曲,但是明快而溫柔的節奏,他本身也不討厭。
於是便踏著輕鬆的步伐,他步上樓梯,往上層的琴房走去。
在這座妖精學院裏面,會彈琴的人不多。畢竟他們本來就不是一件有氣質的學校,甚至在坊間流傳著「幹架校園」的名稱。學生們也沒有什麽微言,反正這是事實就是了,否定也沒有用。或是說,他們樂於在這種吵吵鬧鬧的日子之中度過。
所以格雷.弗爾帕斯塔才會詫異於這陣悅耳的聲音。
而且,這時候應該所有人都在禮堂裏面,聽著校長那不知言語為何物的無言演講才對的。
除了他這樣不守法紀的學生才會翹掉的。
他清楚自己根本無法在那種凝重的氣氛之下自已。他討厭看見別人的眼淚。但是這一次,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看到熟悉的友人低著頭、看著鄰座的同窗偷偷拭淚之類之類的,他很討厭。
垂下眼簾,不知為何,有一種想要歎息的感覺。
現在已經是春天了,一個櫻花盛開的三月。即便歎息,也只是一道看不見的氣流而已,不像是隆冬時候的,能吐出那樣迷幻霧靄。
也就沒有那樣的詩意了。
想著,格雷不禁苦笑一下。
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麽會突然的有這種想法。大概,是氣氛使然吧。
真的不像是自己。滿怪異的。
加快腳步,很快就走到學校裏面除了禮堂以外唯一放置了鋼琴的房間前面。
房門是黑檀木製造的,是一種價值不菲的材料。據說是初代校長爲了使校園裏面的學生有點氣質,而特別製造的,說是想讓他們接觸音樂,陶冶性情。不過看來沒有用處就是了。
學生基本上是不會接近這一帶的。美術室、琴房等等,這一些的藝術都在校園冷清的一角,沒有人想接近,也就是一個塵封的地方。既然沒有人使用,連老師也懶得管這邊的了。
校園裏面被塵封被遺忘的角落,竟然洋溢著從未見過的生氣。琴弦震動,撥醒了沉睡的空間。
有點單調的墨色反射出複雜的紋路,交錯,糾結。
琴音在這裡,顯得十分清晰。隔著這一扇門,就是鋼琴了。他不禁有點猜想坐在琴前的,會是何許人也。
輕輕地,握拳的右手在門上敲出了清脆的聲響。但是琴音沒有因此而停下。想必是演奏的人實在太過投入了,沒有聽到。
既然沒有聽到的話,就不如直接推門進吧。
但是當他的手碰到那冰冷的門把的時候,就停下來了。
如果這樣魯莽的闖進去,裏面的人一定會因為訝異而停下手中的樂章。說真的,不太願意這樣打擾別人的,結果就維持著這個姿勢,打算留待音樂停下。
節奏依然是那樣的溫柔。輕柔的像是一道涌自清泉的流水,清醇而甜美。
讓人不禁沉醉其中,停下沖忙的腳步享用這道泉水。
冥冥中,樂句的抑揚頓挫開始往著寂靜去。
他知道,要完結了。
深呼吸了一下,他將手放在黑色的門板上面,輕輕地,敲了下去。
剛好,就在樂章的最後一個音。
「叩、叩……」只有兩下,卻在落幕的寧靜之中淡淡迴蕩。輕柔,卻足夠讓裏面的人聽見。
明顯的,室內的人完全的靜下來了。應該是沒有預計到有人會到這樣偏僻的地方來找他一樣,頓時不知所措。
果然是一個人自己溜上來玩的啊……無奈地笑了笑,格雷到現在依然不知道就在這塊門板後面的,究竟是會是一個怎樣的人。是同學?是老師?他不知道,也沒有猜測的頭緒。
於是他沒有動作。站在玄色的門前,望著那交加的木紋,手撫在那冰冷的手把上,只是默默的等待著裏面的那人給他回應。
他不知道爲什麽自己會想來找出這人的身份。只是一時的興致所致?又不像是。惟覺得心底裡有一種衝動而已。說不上話來,那究竟具體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未試過的勇氣在心底蔓延開去。
「抱歉,能否開個門……」聲音從喉嚨擠了出來。此刻,他覺得這一句比任何話都要難說。佇立原地,他也不知道一時的窘態是從何而來,恍惚將體內的勇氣都抽光了。
沒有回應。
「呃……抱歉。」他知道自己要弄清對方身份,但是這股無聲卻令他退縮。但是就這樣離開是不可以的。至少自己的面子不允許。
但依然的沒有回話。微妙的緊張感包圍了格雷。
啊啊,自己這一次究竟是在做什麽啊……總覺得做了一件很無聊的事情。
想到這裡,頓時覺得自己此刻像是一個白癡了。一種羞恥感從心底裡升起來,格雷想要立即逃離現場。
不過這樣的話,會更加對自己不利吧。
「假如是打擾到的話,那我還是先走好了。」
自己究竟在做什麽啊!我上來這裡探個究竟已經是反常的了,還要不光明正大的逃離現場,根本不是你的作風吧,格雷.弗爾帕斯塔!
整個腦袋還在自己的混亂之中,格雷不自然的轉過身子,背向那墨色的門板。明明只有一線之隔,卻總不能這樣闖進別人的空間吧。
儘管嚴格來說,這是學校的地方……
——嚓咔。
是開門的聲音。
格雷瞬間覺得自己被石化魔法打中了,動彈不得。這是連他自己也解釋不到的反應。但是他依然背對著對方,畢竟實在是太難為情了。愛面子的他啊……
「呃……」可怎麼說也是自己先叫人出來的,總要給一點反應吧:「歌曲,彈得很好聽。」而一時之間,就只能想到這樣沒趣的讚賞方式——這點上,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是一個不解風情的人,雖然怎看也比納茲那傢伙好。
「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愛搗亂的學生——格雷.弗爾帕斯塔。」一把略沉的女生敲響耳膜,總覺得,有點熟悉:「你還在這裡幹什麼,現在正是典禮當中,請立即回到禮堂。」蘊含惱怒啊……
赫然,格雷覺得自己聽到了身後傳來理智線快斷掉的聲音。這種聲調,這種語氣,這種口吻,走遍整個妖精學園,也只會找到一個人擁有這樣的霸氣。看來他惹上了一個自己原本打死也不想去面對的人。
「呃……呵呵,我迷路了。」這時候,再爛的謊言也要拿出來用,畢竟他還不想英年早逝。對,面子要緊,但生命更要緊。
沉默兩秒。
這陣陰沉的空氣絕對不會是什麽好的徵兆。黑髮少年做好了覺悟——這麼多年了,他當然認得出這股暴風雨前的低氣壓。卻說是認得,也不說明他能活著離開。
該死,早知道如此就拉上納茲讓他幫我擋住煞氣啊。英明如我死掉也得要有陪葬品吧!
謎樣的後悔在心裡湧現,格雷一直不敢轉過身,冷汗潸潸流下,讓他有一種立即掉下衣服逃走的想法。據說這是從巨熊的目光中逃離的好方法之一,不過不用腦子想也知道這種無聊方法成功的可能性是零。
然而,據說人在絕境,要背水一戰的時候,總是能夠發出令人驚歎的能力。
強逼自己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格雷.弗爾帕塔斯將至生死於度外。伴隨一個一點都不優雅的轉身,說了一句:「哎呀,想不到艾爾莎小姐你也會彈鋼……」
話未說完,就已經被一個拳頭塞住了。
「格雷你這混帳!」就是在這陣怒吼聲之中,少年的臉就在一次迎接了「血的教訓」。
在這樣看來,或許臉皮厚也是一個優點。
被連老師也會退讓三分的風紀委員長——「妖精女王」艾爾莎.斯卡雷特揍了兩拳以後還能站著,這個功勞有賴格雷本人幾乎不隔三天就會被狠狠的教訓一次,故此耐揍能力堪稱學園一絕。
究竟自己是爲了什麽而這樣反叛的呢?連他也沒有答案,只是漫無目的的巡迴著作惡與被教訓的輪迴裏。
與目無表情的格雷對視著,艾爾莎也開始覺得有點煩躁了:「你這樣不會改正的學生真的叫人討厭。」附上一個平時不會露出的冷笑——不知為何的,突然想要將自己的想法傳達給對方。儘管自己也無法得知那一句才是真心的,哪一句才能好好地跟別人相處,她就純粹的不想對這個男生低頭。
「也是的,我也知道我這樣的學生跟你是水火不容的啊。」格雷心底裡其實覺得現在窘態比起以前真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打從第一天見面開始就是了。愛好正義的你,和作惡多端的我。本來就像是兩極,所以在你的心中,這樣的我早就是壞學生的榜樣吧——是分離的惡作劇,居然讓腦袋填充了纖細的傷感。格雷下意識覺得麻煩又可笑。
「那你還不改?」冷酷的語氣透出一絲無奈。看來連艾爾莎也不得不承認這同學有時候也會令她很苦惱的。
緘默兩秒,才答出一個更加欠揍的答案:「習慣了。」
格雷很清楚自己再次聽到了熟悉的斷裂聲。
一個直拳飛過來,不是他不想避,也不是他不能避,而是他覺得自己不應該避開。
但這次他可是「有備而戰」,絕對不會再讓自己的鼻樑受創。
「那麼親愛的風紀委員長又為何在這裡出現呢?」閉上眼睛,喉嚨擠出句子。
的確照理說,她應該是在執勤的吧,就跟平時一樣。
而事情就跟格雷的猜想一樣,拳頭在半空中停下來了。艾爾莎的回答是簡短的一句:「申請了。」便轉個身往琴房走回去。
「喂,這種事情也能申請的嗎?」總覺得很彆扭。說是風紀委員長,也應該是沒有權力在今天這樣做的吧。
將話語後半續吞回肚子裡的格雷徑直跟了進去。
至少他直覺對方沒有用力關上門是一種邀請。
爲什麽自己要進入那間多年也不會造訪一次的音樂室?如此問著自己。
但卻尋不著答案。
他只是純粹的抓著正在關上的門,就踏出腳了。
而進入了陌生空間的格雷,目光繞著黑白間奏的「密室」轉了一圈。他覺得自己從未到過這個地方。
——但明明就一直都處在同一個空間。甚至,離開自己不到五百米。然而,沒有試過去接觸。
「在發什麽呆。」不是問句,只是淡然的陳述。艾爾莎心裡也有個底知道格雷沉默的原因。的確,一般學生對這裡的認識幾乎是零。
「不,只是想知道你爲什麽不像以前那樣在我想要進來打擾你的前一刻就立即把我擋在門外。」晃神中,沒有經過思緒,唇間吐出的話語是連格雷本人也沒有想過的:「有點不像是你的風格而已。」
這次,艾爾莎保持沉默了,也沒有採取任何動作,靜靜的,坐在那座白得發亮的三角琴前。
驚覺自己的無禮,格雷開口就是想要道歉。
「風格嗎?」然而少女打斷了那歉忱:「在大家眼中我就是這樣的人啊。」默默望向少年,不禁露出一絲笑。
是苦笑。
繼續的,她道:「這也應該是意料之內的吧……」
作為風紀應有的「惡」。
尤其是在男生們面前。
她歎了一口氣,便移開視線了。
我又說錯話了嗎……
格雷想,並搔了搔頭。他瞭解,或許他倆沒有過一次正式的交談。佔據記憶的相處,也只是她來打擾自己的惡作劇,或是自己找茬而已。如此獨處、對話,搞不好真的是第一次。
不諳安慰別人的他也保持沉默了。
「啊,對了,你想聽嗎?我彈的琴。」生硬的氣氛令人不禁靦腆,爲了不讓對方發現自己有所動搖,艾爾莎低頭,發出了邀請,即便她並不喜歡在別人面前做這種事。
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格雷聽了,一時反應不過來。但少女一言不發的,將修長十指擱到黑白相間的舞臺之上。
這是另一首曲子。
白得發亮的鋼琴沒有打開琴蓋,反而是在上面放置了一簌繡球花。
稠密小花白偏藍,與之相映的,是心碎的聲音。
格雷苦笑。他沒有聽過這曲子,也不知道其背景。他能聽到的,就只是裏面的祥和悲傷。不激烈的樂句,意外的跟平靜的少女相襯。
每一個小節的前進,就是通往結局的每一步;每一天的流逝,也是邁向分離的每一個戲碼。童話也是有完結的一天。都多少年了?沒有人記得。在學校的相遇,是開始,大家也只是希望,有好的開始,就有好的結束而已。
奢望著直到永遠,都能不忘記在這裡曾經見證過的每一個奇跡。
悲傷的音調,竟包含熾熱情感,編織出熬心的音符。
少女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裏面,忽略了少年從未說過出口的那句讚美。可對他而言,鋼琴在她手中,已經道出了自己的心聲。
不知何時,一陣微風吹來,送進了兩瓣纓紅飄落在純白之上,卻讓離別的笑容沉澱在漆黑的深處:
「跟你一樣美呢,這首曲子,艾爾莎……」
離別時已至,漣洏亦徒然。
再見了。
櫻如雨灑落,紛飛窗外,已經為你流下了淚。
唯盼此際分離非永別。
黑髮少年輕力拔起了綉球花的一片萼片——為淡藍綉球上挖空了一小塊——帶走一片希望,留下屬於那瓣他的初春粉色約定。
粉紅影子因午後西斜的日光而留下了生命最後一刻的光輝,刻畫出被遺忘的音樂室裏面的一段故事。
哎呀呀,又變得傷感了呢,格雷暗暗自嘲。
明明都已經打算瀟灑果斷離去的了。
放在金屬手把上的右手,被擡到了那剛被鐵拳親吻過的臉孔上,拭過了狹窄的視線,感覺到的是溫暖的鹹。
跳躍的音符交織出的句子,卻從未停下。
滴答、滴答,不複返的時間打著樂曲的拍子,悄然流逝著。
【END】
おまけ
這篇文曾經在論壇發過的了,可是結尾依然有點不滿意就再小修了一下
雖然現在的版本也未必是最好的……畢竟還覺得自己能夠進步下去,中間那段我還是糾結了
但說最不滿意的應該是標題,是隨便取的沒錯啦,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文章的內容是甜是苦我自己也有點迷惑
但至少不會是有太多強烈起伏的吧
自己也清楚自己一點都不擅長寫激烈的感情,始終覺得淡然的情感就是自己的風格
這次的背景沒有在文裏面直接點名,不過從內容中也能推敲出是一次的畢業
沿用了OAD裏面艾爾莎儘管是比其他人年長,但是是同班同學,所以兩位主角還有其他沒有出現過的角色的關係是十分緊密的
我有想過在畢業以後大家還能聯繫這點,可是一畢業了,原本的同學之間的關係就會改變,有點《題都城南莊》的味道吧
或許沒有去特別在意過,但校園裡青澀的過去永遠是讓人喜歡的呢,儘管很有可能是懷念的感情美化了回憶
這篇文曾經在論壇發過的了,可是結尾依然有點不滿意就再小修了一下
雖然現在的版本也未必是最好的……畢竟還覺得自己能夠進步下去,中間那段我還是糾結了
但說最不滿意的應該是標題,是隨便取的沒錯啦,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文章的內容是甜是苦我自己也有點迷惑
但至少不會是有太多強烈起伏的吧
自己也清楚自己一點都不擅長寫激烈的感情,始終覺得淡然的情感就是自己的風格
這次的背景沒有在文裏面直接點名,不過從內容中也能推敲出是一次的畢業
沿用了OAD裏面艾爾莎儘管是比其他人年長,但是是同班同學,所以兩位主角還有其他沒有出現過的角色的關係是十分緊密的
我有想過在畢業以後大家還能聯繫這點,可是一畢業了,原本的同學之間的關係就會改變,有點《題都城南莊》的味道吧
或許沒有去特別在意過,但校園裡青澀的過去永遠是讓人喜歡的呢,儘管很有可能是懷念的感情美化了回憶